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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明清戏曲图像研究

发布时间:2024-03-03 13:30:30 作者:产品中心

  由于中国戏曲是一种综合性舞台表演艺术,中国戏曲研究也不应局限于以“文字”为载体的文学、文本和文献,为了综合、立体地呈现中国戏曲史及其历史演进的面貌,推进中国戏曲研究,戏曲图像研究本为题中应有之义。

  该书以戏曲为本位,将“明清戏曲图像”作为独立的研究对象,结合戏曲史和美术史,既从历时性角度探讨明清戏曲图像本身发展演化的进程、脉络、特征及其文化生态,也将图像作为史料解决戏曲史上的具体问题,从总体上揭示其对中国戏曲史的意义。这与过去美术史研究、版画史研究及“文—图关系”理论研究等对明清戏曲图像的研究有根本不同。

  第四节 戏出年画不早于清中叶——论《中国戏曲志》“陕西卷”“甘肃卷”中时代有误之年画

  本书是在博士论文基础上修订而成。以戏曲图像为题,本于偶然,出于机缘。在确定论文选题之前,我经过了一段煎熬期。原欲研究杨家将故事,在调查一个月后放弃,因为以自身能力而言,虽有小问题可创新,但整体上推进则很难。

  一整月的翻检虽苦,却也并非完全白费,期间热心的师弟李秀伟转来张政烺《十二寡妇征西及其有关问题——柳如是别传下册题记》一文,使我对十二寡妇征西故事如何形成发生兴趣,撰文提出与张先生“丧葬说”不同的“社火说”,后又顺流而下考察该故事自明清以来的演变与定型。

  这都是后话,当时为寻找新选题,实则非常焦虑。正踌躇之际,导师解玉峰教授对我说,他受赵教授之约担任《中国文学与图像关系史》“清代卷”主编,若我对戏曲图像有兴趣,可考虑作为选题,也成为课题组之一员。

  我没有立即决定,因为之前很少接触图像,而且向无才艺,绘画、美术于我如路人。选题坐标的最终确定,是我试写了一章给导师看,得到肯定后,才终以“明清戏曲图像研究”为题。

  确定选题之后,我就一头扎进戏曲图像的大河,在接触材料和面对问题的过程里,寸累铢积,摸着石头,尝试把握波澜的特征,找寻转弯的标志,探索过河的方法。入河愈久,愈有涵泳之乐,亦愈觉尚有很多新的流域等待开发。

  宋元时期的戏曲图像就其类别而言主要是杂剧人物砖雕、演出壁画,且其分布地区及数量等也非常有限,目前的相关研究也较为充分。中国戏曲至明清时期,进入到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作为上层雅文化与底层民间文化两种文化的结合体,戏曲在整个中国文化中的影响力最值得瞩目,而各类戏曲图像的大量涌现无疑为其重要表征,其数量之多、分布之广、类型之丰富绝非宋元时可以并论。

  在此意义上,明清时期在整个中国古代戏曲图像中占比最大,谓之主体或也不为过。过去由于获取不易,戏曲图像研究多局限于戏曲版画,而最近十余年来由于网络信息技术的发达,更兼国内外公私所藏相关图像的公开,特别是近年来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之风推动下,明清其他种类的大量戏曲图像得到披露,此可谓新材料。

  近年来,随着西方学术界出现一种明显的“图像转向”,图像慢慢的变成为非常关注的学术话题,影响遍及哲学、文学、历史、考古、艺术、人类学、民俗学等人文学科领域,国内也兴起“形象史学”“图像史学”等研究热潮,此可谓新问题。在某一种意义上,明清戏曲图像研究即以新材料研求新问题,或稍能开拓学术区宇,补前修之未逮。

  那么,怎么样对待和研究数量庞大、类型丰富、兼容雅俗的明清戏曲图像?目前似乎缺少足够有分量的工作,来对其做出综合性的梳理和研究。一切都尚在探索之中,本书只是初始的尝试。

  “看图说话”诚非易事,必要有对图像之制作传统及其时代的思想观念、社会风俗、典章制度的深透了解,兼具相应的跨学科理论素养,用可靠的证据说法,力避观念先行,否则易产生疏失和误区。

  “读图时代”对于研究者而言,不惟新材料的获取,更增添了一条治学途径,增加了一种思考方式。

  因此,在本书的写作和修订过程中,笔者运用戏剧史和美术史相结合的研究方法,一方面将戏曲图像作为独立的研究对象而非只是文字的附庸,努力梳理和归纳明清戏曲图像本身的演变脉络和阶段特征,追寻其中的关窍和转折,在此基础上将戏曲图像作为史料解决戏曲史中的具体问题,从而在整体上揭示明清戏曲图像之于中国戏曲史的意义;另一方面则试图对前人的成说加以反思,引入新的观察视角,指出以图证史可能存在的陷阱,探索戏曲图像研究的方法,以冀在前贤时彦研究的基础上有所进益。

  当然,这种研究设想在本书究竟实现了多少,以及这种尝试具体的成败得失,则有待读者来加以审鉴和评判。能确定的是,因个人学识有限,本书谬误疏漏支离之处,在所难免,尚冀同道宏博之士,有以教之。

  本书无序。在动手修订论文之始,我就期待着出版前,向解玉峰师求序。导师给学生的第一本学术专著作序,似有一种仪式性的意义,一方面导师对学生及其学术研究最为了解,作序则言出肺腑而平允恳切,一方面见证着导师对学生的教诲、鼓励乃至护航之情谊。

  毕业后每年春节前后,我都会携内子殷璐前去南京看望解老师,最快意的莫过于围坐餐桌,清茶一壶,畅聊半晌。

  2018年初那次,老师主动提起博士论文要尽快修订出版,并建议出版之后可考虑转向,不必局限于戏曲图像。我乘机恳请赐序,老师好像早有准备,微笑欣然应允,同时提出一附加条件:专著要比博论增加几万字的新内容。

  我知道这是老师在学生毕业之后仍然督促的一种方式。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博论基本修订完成时,老师突然患病住院治疗。更没想到的是,病情如此凶险,老师竟于2020年3月1日永远离开了我们。失去恩师的悲痛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出,哀思时时萦绕于心。没有解老师的序,是本书永远的遗憾,我也不再作索序他人的打算。

  遇到一位好老师,是求学途中最大的幸运。2010年秋,我考入南京大学文学院,在解玉峰师的指导下,读戏剧学硕士学位,研究中国古代戏剧,后又成为老师的第一届博士,2015年夏毕业至武汉工作。

  负笈南雍,五年时光,回想当初入学之际,解师训勉之情景历历在目,而博士论文的选题、写作、修改等自始至终都得到老师的悉心指导。即使病中我和殷璐去医院探望,老师照例谈论文,聊学术,思维敏捷,一如往日。老师眼眸清亮如水,盯着来人,坚定而温和,似可烛照万物。

  临别时,老师与我们握手,很用力。我天资愚钝,老师一手将我引入学术之门,且在毕业之后仍不断关心,对恩师的感激不是寻常几句感谢的套语所能表达于万一。解老师不仅治学执着纯粹,为人温和真诚,而且教学极为认真耐心,学生但凡有一点学术上的想法,他都会热心鼓励,循循善诱。

  解老师的研究,虽以中国戏剧为核心,并兼擅案头与场上,实则打通了诗词曲,旁及小说、音乐、民俗、图像等,学术视野上自先秦下迄当代,注重概念辨析、结构思维和理论自觉,故兼有“独断之学”和“考索之功”,同时承担起传承文化的重任,在南大开设昆曲课,主持曲社。

  可以说,解老师在51岁去世之前,已经渐具一种融通的气象,以他这样的知识结构和见识学养,如果假以天年,学术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可惜一切都戛然而止了,天既生才,胡催折之?“才用而未尽,积厚而施寡”,令人嗟伤。然解老师的自然生命,虽如骏马收缰,骤止于壮年,但他的学术生命,则化生于学术和文化传统之中,超越了个体生命的有限。

  解老师的学问,我至今不敢说已经学到一枝一叶,但自信从学过程中总算逐步有了发现问题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毕业之后也未敢懈怠,我陆续将一些向老师请教过以及再也没机会请益的想法,写出一篇篇论文发表,并且幸运地获得了一些学术奖项,本书也在内容上超过博论近三分之一,总算不枉恩师对我的一番教诲。

  唯憾恩师知本书之将成,而不能见其出版,令弟子黯然。至于老师建议的转向,我其实也正在尝试,但同时仍会继续戏曲图像研究。现在我几乎形成一种思考习惯:这一问题除了文字材料,是否还可寻觅相关的图像材料?图像材料能产生什么新问题?图像研究可增添何种新视野?

  这种习惯也贯穿到我读书、写作、交流乃至看微博等日常生活中。研究戏曲图像的大原则,是文字与图像互证,戏剧和美术和相关学科综合,但在此大原则下如何具体操作,则要靠个人的闪转腾挪,我在这种探索中时有“游于艺”之乐,进而尝试略显个性化的学术研究。

  在南京大学的五年,无疑是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段学习时光。南京大学深厚的学术底蕴,内敛沉稳的气质,让学子们从容充实地悠游其中,不仅学习知识,也在塑形人格。在此我有幸聆听了戏剧影视研究所和古代文学文献学科众多老师的课程,异彩纷呈,受益良多,老师们深湛的学识及对学术的热情,对学子们具有巨大的感召力量。

  在这里不仅遇到了恩师解玉峰教授,将我引入学术之门,而且接触到的戏剧艺术,这种喜欢了就不会再放下的艺术,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塑造了我的价值观,听课、读剧和看剧带来的震撼,至今记忆犹新。在这里遇到的同学,无论在学习还是生活上都对我关爱有加。

  回想集中撰写论文的半年,是我在南大求学最为心无旁骛的时期。每天在固定时间,流转于15栋宿舍楼、杜厦图书馆、一组团食堂三处,与键盘和书籍为伴,切换于文字和图像之间,经常蓬头垢面,不愿与人语,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矣。直到交给导师初稿且获初步肯定,走出室外,撞进江南春日的阳光时,才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人间。或因这段过程的较为纯粹,今思之如数日前事。

  在我的求学途中,曾得到很多师友的关怀。孙老师是我西北大学本科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鼓励和关切持续至今。陈恬和高子文两位老师自我硕士期间起就给予很多指点和帮助。黎国韬老师提示相关材料,惠赐多本大著,邀请参加会议,使我获益良多。在博士论文写作和修订中,苗怀明老师惠赐珍贵文献,陈燕芳帮我复制有关的资料,邹青、张真在国外访学期间替我留意戏曲图像。

  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张静老师精研昆曲戏画,不仅时常惠示材料,还创立了“戏曲图像研究小组”交流群,给同道提供了分享信息、切磋交流的平台。深圳大学陈雅新兄研究戏曲外销画创获实多,在交流中经常给我启迪,他还曾在论文中高度肯定我的戏曲年画研究,令我备受鼓舞,虽然当时我们还素不相识。

  老友赵敬鹏是学术多面手,尤擅图像研究,我俩读硕时就是室友,不但在球场上切磋,也在学问上交流,实际上更多的是我求助于他。李金阳、王先勇和同门诸君,互相鼓励鞭策,砥砺学问。还有别的帮助、鼓励、指导过我的师友们,隆情高谊,理应感铭。

  在博士论文送审和答辩过程中,吴新雷、俞为民、徐子方、孙书磊、苗怀明等先生担任论文的评审人与答辩委员,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在最近几年中,本书的部分章节还曾在相关的学术会议中报告,收获了不少师友的重要修改意见,在此一并表示谢忱。

  本书部分章节曾在《文艺理论研究》《读书》《曲学》《戏剧学》《戏曲研究》《文化遗产》《南大戏剧论丛》《影视戏剧评论》等学术刊物上发表,借此敬向为笔者提供发表机会和园地的诸位编辑表示感谢。

  本书得到“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青年学术文库”专著出版资助,尤要感谢胡德才教授、罗晓静教授惠赐推荐意见和支持争取。感谢武汉大学出版社责编王智梅女士的细心负责,特别是以极大的耐心包容我的拖延和在内容上的“增增减减”。本书还先后受到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的资助。

  我所在的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中文系,是一个非常和谐的大家庭,作为其中一员我身感温暖。

  感谢我的亲人。我游学和工作在外多年,累双亲牵挂悬心,每次电话父母总是叮咛嘱咐很多,让我感到温暖和力量。还要感谢姐姐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

  最后,我要感谢内子殷璐。本书见证了我俩从相识到相伴、从同学到同事的整一个完整的过程,凝聚了她审读、核校乃至修改的辛勤付出。因了她的风趣笑语,陪伴呵护,以及包容我在思考过程中的沉默、呆滞或乖张,才有了本书的顺利完成,也才有了我们“乐与数晨夕”的自足和自乐。

  朱浩,1986年生于江苏沭阳,南京大学戏剧学博士,现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文化传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兴趣为中国古代戏曲、明清戏曲图像,在《读书》《戏剧艺术》《文化遗产》《文艺理论研究》等学术刊物发表论文二十余篇,获湖北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王国维戏曲论文奖三等奖、中华戏剧学刊联盟青年优秀论文奖等。返回搜狐,查看更加多